银 杏

银杏又黄了，金色的，在这萧瑟的深秋，它是街上唯一的最美丽的风景。

过去，每年到这个季节，我就会生病。中学里的时候，是发高烧，一年一次，比火车还准时。大学里的时候，是忧郁症，一年里这个时候最厉害不过。毕业后，原因就多些，当然，也有些干脆就没有缘由的。那时候起，生病就不太准时了。不过，不变的是，每年看到银杏叶变成金黄，我总会有些异常。

今年，在银杏还是绿色的时候，我就被锁在了方寸之地的办公室里，废寝忘食地疯狂着。等到能在白天看到银杏叶的时候，她已被染成了我最爱的杏黄色！看到她的一刹那，我觉得自己很丑陋而可笑。

前些天回学校，发现自己最喜爱的那棵巨大的银杏竟然只剩下稀稀落落没几片叶子！我以为自己在办公室太久，秋天已悄然离去。今天，在车上看到街边那几棵灿烂的银杏，才知道原来每棵树都有自己的秋天……

这天，中午还是阳光灿烂，下午，就成了灰色，郁郁的，了无生机。

周遭的世界真的有点无奈，痛苦挣扎着，被掠夺着，被伤害着。匆忙，一切都是匆忙，忙着去赴死亡的约会，那样着急，好象怕死神会遗忘了自己。哪知道他一个都不会漏，而且会很准时，也许，就在今天晚上。

曾经以为美丽的东西很多，现在才发现，只有银杏是恒久美丽的。每年这个时候，都可以期待到她，姗姗而来，款款而去，不会迟到，不会失约，更不会变得面目狰狞。

车子天天路过那条街，我知道叶子会一天天少去，直到有一天，最后一片杏金摇曳在风中，然后，飘然而下……那是抓也抓不住的流逝，她是乘着时间的翅膀，离开我的。走的时候，她依旧美丽动人，时间微笑着，和我说：“不要急，不要急……”


2004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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