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夜，想起妈妈

活了这些年头，失眠的经历有不少，印象最深刻的是大学毕业后的一年，那时的我，正是身体最健康的时候，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那天得到妈妈重病的消息，顿时感觉天旋地裂，从没有过的惊恐刹时吞没了我，我的天塌下来了。妈妈对病情状况并不了解，爸爸也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宿对我，好长好长，怎么也走不完。。。

我们家里人对生命的感受完全是自然而然的。流鼻涕了，才知道是感冒了，咳嗽了，于是想起来要添衣服，胃痉挛了，才明白有病还是要看医生的。爸爸妈妈对生病是这样懵懵懂懂，以至于我的意识里也就全无生病二字。曾经，我非常喜欢这种状态，因为我以为这样可以拿我们的无意识去和疾病抗争并取得最后的胜利，事实上，我相信我们也确实因此打赢了不少战役。直到那个夜晚。。

妈妈是个天真的人，虽然年复一年，她头上慢慢爬上了银丝，她天真纯洁的本性却越来越真挚地流露出来，也可能是我长大了，开始有机会静下心来看妈妈，一位年界花甲却依然天真纯洁的女子。

妈妈对于我和爸爸说的话，从来都是坚信不疑，即使她从不相信街头小贩，从不相信上门兜售的人，从不轻易相信菜场里卖虾人的秤，但我和爸爸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直到我和爸爸发生争执，她才会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所以，当那天，我告诉妈妈她的身体里只是生了一个小小的良性肿瘤，开了刀就没事了以后，看到妈妈一脸的放心，我心里满是感激，对苍天让妈妈拥有这样一颗纯洁天真的心的无尽感激。

家里一切的家务琐事，就是通常能想到的买汰烧，全由妈妈一人担当。爸爸据说是要搞事业的，16岁从浙江乡下来到上海，心里就怀着一个梦想，一个至今没有实现，一个让全家翻了天的梦想。妈妈最重的时候也只有100来斤，那还是出院后休养得最好的一段时光。她是家里最瘦的一个，却把我和爸爸喂得胖胖的。即使是在家里境况最差的年份，我也丝毫没有感觉到生活的困苦。有一次妈妈和爸爸吵架，爸爸责怪妈妈不支持不理解他的事业，妈妈委屈而伤心地说：“在家里一个月只剩下五块钱的时候，我都是帮你去买了双袜子啊~~~” 这时候想到这些，很心酸。妈妈是个很贤惠的女子，却遇到了一个不明白生活的丈夫。吵架过后，妈妈依旧全心全意经营着这个家，伺候着不懂事的爸爸和不懂事的我。

虽然妈妈把我养到了这样大，我以为她该能应付所有的事情，但她却总要一遍遍问我，这个工商银行的存折我怎么一点看不懂啊？录音机的磁头脏了，怎么擦呀？电视机这个遥控器怎么开呀？。。。如果我不在家，她就问爸爸。从这点来说，爸爸还不错，他认为男人应当会主持家里一切，从摆弄全部的电器到木匠技工所有的活儿，也因此，我常说，妈妈是幸福的，在这点上，她是被爸爸宠着的。虽然爸爸从不承认，并因为我这样说而万分气恼，我依然认为，他其实并非宠爱妈妈，只是为了得到在其他方面在家里得不到的承认罢了。妈妈说我刻薄，但是无论如何，只要妈妈放心，我也就不和爸爸再多计较什么了。

现在，我长大了，虽然爸爸不习惯我开始过问家里的事情，并经常因此和我争执，但妈妈对我的依赖，让我明白自己在家里的重要，能让天真的妈妈放心，是我最大的幸福。

2004年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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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的这些年里，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妈妈。觉得自己很自私，为了自己的感情，放弃了老母。有次回上海，出去见了一天老朋友，晚上回到家里，发现妈妈躺在床上。我知道一定是她的颈椎病又犯了。爸爸说，前几天就犯过，她没让告诉你，结果你一回来又整天往外跑。。。妈妈听到了在床上弱弱地说：有啥好说的，过两天不就好了，她那么忙，告诉她这些干什么。我听了鼻子一酸，赶紧溜到自己屋里，泪水悄无声息就滚落下来。

常回家看看吧，别有了男人不要老娘了

俺曾经问自己：如果男人和妈妈两者选其一，你会选哪个，俺以为自己会很痛苦于回答这个问题，结果没想到脱口而出的是妈妈！俺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老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