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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31 14:20 |
这周奔波于市区和崇明。周六晚上回家前，爸爸说来看看姨父吧，估计是最后一面了。我最终没有回去。周日晚姨父眼角含泪，走完了一生。
我想起一些片段。小时候在外婆家，他领着我和弟弟妹妹逛公园。读书时，我随手放在桌上的英文试卷，他拿过去仔仔细细给我讲了一遍。再大一些，围着他看他写春联。但更多的时候他是家里最沉默的。我也是。父亲和舅舅的光环盖过他，而我也成长于弟弟妹妹的荣誉之下。他三十多岁第一次生病后，便不再教英文了。当起了轻松的图书管理员，常流连于棋牌室之间。仿佛放弃了一部分人生。从此便更沉默。
记忆里他话最多的是08年头，我和妹妹因为那年初的大雪被留在姨妈家吃饭，家里就我们几个，他喝了点酒，眉飞色舞的讲一些好笑的笑话，说他母亲去台湾探亲回来时那一股时髦劲，以至于他都不敢相认。
08年过完春节后，再一次见他便是舅舅的葬礼上。他哭的很大声。让我意外他那么伤心。
17年，爷爷去世。我爸妈在俄罗斯没能赶回来，他帮忙料理了大半后事。后事办完，才和姨妈说他肚子不舒服。一礼拜后被诊断为肠癌晚期。
接着便是三年来无数次的奔波于沪崇两地。放疗化疗靶向药。
冬天似要把人冰封。我在周一早上又一次赶回崇明。
崇明的风俗，走的时候要儿女双全。姨妈小心翼翼的问我愿不愿意为姨父披麻戴孝。我答应下来。想起沉默的他最近三年和我说的最多的话是：谢谢你这么照顾姨妈和弟弟。他那么沉默的人，说完之后仿佛还有点不好意思。而我更是觉得不好意思。仓促的说几句客套话。接着便是更长久的沉默。
周二姨父落葬。那天的天空异常绚丽。
本来不想写，生活已是艰难。但听姨妈说，姨父病重期间一直盼望着他的几位好友去看望他，然而最终他们都没有前去。姨父很伤心。觉得被遗忘了。如果灵魂真的存在，希望他能感知到我写下这些字时内心的不舍。
姨父，我和你一样喜欢隐藏于喧嚣之间人群之后。但我会一直记得你，用我们都习惯的沉默的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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